要說歐洲美食隊伍里,有哪匹黑馬能“悶聲幹大事”,佛羅倫斯的牛肚堡(lampredotto)可算一號。別看它的原料只是下水,但在意大利,愣是混出名堂成為街頭小吃“頂流”。要非說原因,大概就跟東北人熱愛雞架一個道理,邊角料中的滋味,最能嗦出生活真諦。
牛肚堡的起源,確實離不開平民力量。當年貴族們吃香喝辣,老百姓只能撿漏。作為牛的第四個胃─皺胃,因為處理麻煩腥味重,上流人士從來都不屑一顧??煞鹆_倫斯人居然化腐朽為神奇,把它們“廢物利用”。
不過,牛肚堡之所以成為佛羅倫斯城市名片,靠的肯定不是窮苦出身,而是別具一格的烹飪方式。牛肚要先用白醋加小蘇打反復搓洗,洗到腥氣全無,再丟進大鍋中慢燉,跟配菜和香料們徐徐共舞,直到吸飽湯汁,改了秉性,柔軟卻還保留一絲Q彈,這才合格。最后切成薄片放到面包里,要用無鹽的托斯卡納面包,外脆里韌,既能接住湯汁,還長時間不塌。至于最后一步青醬(salsa verde),是香芹為主,配以大蒜、檸檬汁、橄欖油等搗碎制成,酸爽里有辛辣,跟牛肚堪稱絕配。咬下去的瞬間,能讓你聯(lián)想到肉夾饃。先撞上外殼的脆韌,接著是餡料的濃香,不過很快就轉(zhuǎn)換頻道,牛肚的軟糯在唇齒間不依不饒,湯汁的精華早被吸附得徹徹底底,每一絲纖維都拚盡全力讓你刮目相看。柔中帶剛,再被青醬激活,不膩不燥,吃得人額頭冒汗,嘴角掛笑,就是欲罷不能。這一套“組合拳”下來,即便是消費降級,也真是體驗升級了。
說來也怪,歐洲人對內(nèi)臟向來挑剔,但牛肚堡可沒人敢側(cè)目。到現(xiàn)在,佛羅倫斯街頭巷尾依舊遍布著銅鍋和吆喝,熱氣之上,蒸騰著代代相傳的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