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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君子玉言/魯迅筆下的香港(一)\小 杳

2025-05-28 05:02:00大公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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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魯迅與香港的緣分,可以用1+2+3+N簡單概括:一次專程赴港作演講(兩場)、兩次海上過境、三篇以香港作標(biāo)題的文章,還有日記及與許廣平書信若干。相對于魯迅浩浩的文字,有關(guān)香港的記述并不多。但有數(shù)的幾篇,有如一把刻刀,寥寥幾下,便入木三分。

  關(guān)于一九二七年初只身從廈門乘船經(jīng)香港赴廣州任教,他在一月十六日日記中寫:“晴。晨發(fā)廈門?!贝颂诵谐虨槭瘴鐝膹B門出發(fā),十七日午抵香港,停泊一夜,十八日午抵廣州。

  魯迅在與許廣平的《兩地書》第一百一十二封(一九二七年一月十七日)對此次行程寫得更詳細(xì):“現(xiàn)在是十七日夜十時,我在‘蘇州’船中,泊在香港海上。此船大約明晨九時開,午后四時可到黃埔,再坐小船到長堤,怕要八九點鐘了。

  這回一點沒有風(fēng)浪,平穩(wěn)如在長江船上,明天是內(nèi)海,更不成問題。想起來真奇怪,我在海上,竟歷來不遇到風(fēng)波;但昨天也有人躺下不能起來的,或者我比較的不暈船也難說。

  我坐的是‘唐餐間’,兩人一房,一個人到香港上去了,所以此刻是獨霸一間……”

  說是只身,其實還有一位不請之人同行,“有一個偵探性的學(xué)生跟住我。此人大概是廈大當(dāng)局所派,探聽消息的,因為那邊的風(fēng)潮未平,他怕我?guī)椭鷮W(xué)生,在廣州活動。”“我在船上用各種方法拒斥,至于惡聲厲色,令他不堪。但是不成功,他終于嬉皮笑臉,謬讬知己,并不遠(yuǎn)離。”(見《兩地書》第一百一十二封)。

  關(guān)于赴港演講,魯迅在一九二七年二月十八日日記中記:“雨。晨上小汽船,葉少泉、蘇秋寶、申君及廣平同行,午后抵香港,寓青年會。夜九時晚演說,題為《無聲之中國》,廣平翻譯。晚梁式邀至大觀園飲茗,并邀黃新彥等。”魯迅濃重的浙江口音,由原是廣東人而又深刻理解魯迅講話神韻的許廣平擔(dān)任翻譯,傳神地譯成粵語,吸引了大批香港聽眾,反響熱烈。

  關(guān)于一九二七年秋天離穗赴滬途經(jīng)香港,九月二十八日記:“午抵香港,在船檢行李。發(fā)廣州信。夜仍開船。”

  魯迅寫香港的文章主要有《略談香港》《再談香港》《述香港恭祝圣誕》等。

  《略談香港》發(fā)表于一九二七年八月十三日《語絲》周刊第一百四十四期,文中回憶了在香港的演講經(jīng)歷(兩場演講《無聲的中國》和《老調(diào)子已經(jīng)唱完》,呼吁“青年們先可要將中國變成一個有聲的中國”,“大膽地說話,勇敢地前行”)?!对僬勏愀邸钒l(fā)表在一九二七年十一月十九日《語絲》第一百五十五期,記述了九月路過香港時遭“查關(guān)”刁難的經(jīng)歷。《述香港恭祝圣誕》發(fā)表于一九二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《語絲》第一百五十六期,用致編者信形式,刊于“來函照登”欄。以看似客觀的筆調(diào)實錄香港慶??渍Q的場景,實則反諷背后的荒謬。

  《略談香港》中提及一九二七年二月從廣州赴香港演講,船上“有一個船員,不知怎地,是知道我的名字的,他給我十分擔(dān)心。他以為我的赴港,說不定會遭謀害;我遙遙地跑到廣東來教書,而無端橫死,他──廣東人之一──也覺得抱歉。于是他忙了一路,替我計劃,禁止上陸時如何脫身,到埠捕拿時如何避免。到埠后,既不禁止,也不捕拿,而他還不放心,臨別時再三叮囑,說倘有危險,可以避到什么地方去。我雖然覺得可笑,但我從真心里十分感謝他的好心,記得他的認(rèn)真的臉相。

  三天之后,平安地出了香港了,不過因為攻擊國粹,得罪了若干人?,F(xiàn)在回想起來,像我們似的人,大危險是大概沒有的。不過香港總是一個畏途。這用小事情便可以證明。即如今天的香港《循環(huán)日報》上,有這樣兩條瑣事:

  陳國被控竊去蕪湖街一百五十七號地下布褲一條,昨由史司判笞十二藤云。

  昨晚夜深,石塘咀有兩西裝男子,……遇一英警上前執(zhí)行搜身。該西裝男子用英語對之。該英警不理會……于是雙方纏上警署……

  第一條我們一目了然,知道中國人還在那里被抽藤條?!尽?dāng)是‘藩司’‘臬司’之‘司’,是官名;史者,姓也,英國人的。港報上所謂‘政府’,‘警司’之類,往往是指英國的而言,不看慣的很容易誤解,不如上海稱為‘捕房’之分明。

  第二條是‘搜身’的糾葛,在香港屢見不鮮。但三個方圍不知道是什么。何以要避忌?恐怕不是好的事情。這似乎是因為西裝和英語而得的;英警嫌惡這兩件:這是主人的言語和服裝。……

  在香港時遇見一位某君,是受了高等教育的人。他自述曾因受屈,向英官申辯,英官無話可說了,但他還是輸。那最末是得到嚴(yán)厲的訓(xùn)斥,道:‘總之是你錯的:因為我說你錯!’”……

  “我現(xiàn)在還有時記起那一位船上的廣東朋友,雖然神經(jīng)過敏,但怕未必是無病呻吟。他經(jīng)驗多?!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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